翻阅账本的手指微微一顿,南叙抬眸问长史,“似这样的支出,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的?”
”回大姑娘的话,约莫是五六年前便有了。”
长史是赵迟暄的心腹,在这种事情上从不瞒南叙,他恭敬垂着眉,一十一五道,“只是侯爷那时根基不稳,做事更为隐蔽些,从不登记入账罢了。”
”而今北境越发艰难,圣人态度又颇为暖昧,侯爷这才着属下入了账。”
后面的话长史没有再说,可哪怕他不说,南叙也明白他的意思,圣人试探赵迟暄,赵迟暄也试探圣人,三万两白银不是一个小数目,这钱到底是不忍北境将士受冻买了冬衣,还是觉得圣人刻薄寡恩做了其他事情圣人一旦知晓,必会在心里犯嘀咕。
赵迟暄可不是靠父辈庇荫的庸碌之将,恰恰相反,说他是大盛朝百年来最强之将都不为过,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异心,圣人的位置哪里还坐得稳?
更何况,赵迟暄威名在外,狄戎才不敢大举进犯,可若一旦没了赵迟暄,狄戎必会挥师北下,大盛朝重文轻武,能征善战之将并不多,狄戎兵临城下,难道让惯会说漂亮话的文官去劝降?
只怕刚出城,就会被残暴嗜血的狄戎一箭射死。
狄戎尚有威胁之际,大盛朝不能没有赵迟暄,养尊处优的圣人更不敢冒这个风险,所以这笔钱一旦被圣人得知,被各路官员们推三阻四的冬衣便会送至北疆。
南叙慢慢松开账本。
这才是她的舅舅,从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境之中,在所有人仍在狂欢之际,他已意识到黑暗的来临,然后早早布局,置身事外,让想算计他的人反倒成了瓮中之鳖。
只是这样也并非全无风险,三万两白银的事情一旦被圣人得知,便是与圣人撕破脸皮,圣人对舅舅彻底失去信任,日后哪怕施恩,也只是假模假式的拉拢人心罢了,做不得真,此时不动舅舅,只是因为外有强敌,一旦强敌被消灭,圣人会立即对舅舅下手。
可是话又说回来,圣人又何时真正信任过舅舅?
狄戎虎视眈敌,圣人便想裁军甚至削减军费不给冬衣,若舅舅软弱些,后面便是与狄戎议和,让舅舅闲赋在家,再之后,便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。
既然无论是强硬还是软弱都躲不了这样的结局,舅舅又何必委屈自己?倒不如放手一搏,还能为自己为手下的人搏一条出路。
南叙和上账本,“舅舅如此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她被赵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