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了商晋小时候在桃季县生活过,唐槿圆的心里莫名一暖,那种尴尬的距离感一下子远了许多。
她想说一些和桃季县城区有关的话题,可却顿了一下,笑容浅下去许多。
唐槿圆说道:“说起来虽然我户籍在县城城区,但是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。”
“为什么”
“因为那时候太小了,好些事如果不是我爸妈偶尔提一提,我就全忘掉了。”唐槿圆嗓音低了低,“我幼儿园大班以前在城区上的学,之后小学初中都在老家读的,高中是考到了市区的中学,这么说,我好像和学长也差不多,只是小时候生活一段时间。”
商晋静静听着。
她的嗓音绵软,吐字又缓慢,每句话结尾的那个字字都像是留了点温弱的气音在里头,能让人听出她的遗憾。
这点遗憾是相通的。
他也遗憾,遗憾里,甚至比她多了道心急。
他比谁都更想让她记得。
这种从未有过的心急折磨得他的心口处发烫,攥着拳虎口微微绷紧:“幼儿园大班,是没在城区上吗”
“上了一半吧。”唐槿圆想了想那时的场景,“大概是夏天刚开始卖雪糕的时候离开的。”
都这么多年了,祖母还经常取笑她,说她刚被送回去那阵儿,心也不甘情也不愿,谁来哄都哄不住,祖父抱她到村口散心,碰上小卖部的老板,小卖部老板说刚进了今年第一批雪糕回来,然后窝在祖父怀里的她突然就不闹了,俩小短手巴着脑袋上的帽子往下揪,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热……
这一晃神,好像就又看到了那段物质紧缺却也无忧无虑的时光踮着脚朝她张望,唐槿圆倒是突然就有点想回去看看了。
“是被你父母送回去的”商晋问。
“嗯。”
商晋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往中间拢了拢,自嘲般地扯开嘴角笑笑:“我知道的。”
若说她那时年纪小到记不清,他那时年纪也不大,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还是浅了。
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,埋怨、委屈、难以理解,种种他不曾有过的情绪居然一股脑地都涌了上来,七岁的他只觉得自己是被她抛弃了。
她不是不喜欢看到他受伤不想看到他被欺负吗找不到她的那段时间,他近乎自虐地故意跌倒、笔尖扎进肌肤,故意惹恼班里脾气最暴、最结实的男孩,两人厮打在一起浑身是伤,他抹着嘴角的血,还想着她会不会突然出现拉他一把……
回头一看,那时候是过于幼稚了。
窗台边忽然传来了“笃笃”的叩击声,两个人都移开目光看过去一眼。
商晋眼里的自嘲低低散开,化作了些微阴沉,唐槿圆倒是有些讶然,站起来走到窗边,打开窗户:“陈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