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以酒为佐,以菜为料,闲聊二三,从浙闵人物到华京风情,好似真是路遇知己,相邀尽盏似的。
说着说着,殷楚突然往前凑了凑,压低了声音,对乔靳说道:“乔掌柜可听闻山西大旱”
乔靳知道重头戏来了,提起精神回道:“我在山西也有些生意,确实听闻山西年景不好。”
殷楚为乔靳满上一杯酒,眉毛一挑:“乔掌柜想不想将生意做的更大些”
乔靳端着那满盈的酒,烛火摇曳,映在清透的酒面上,好似一轮落日。“请世子指教。”
殷楚再为自己添杯,酒盏拿在手中摇了两摇,一口喝尽,又将杯盏倒扣于桌面之上:“如今这山西遭旱,朝廷明明拨了粮过去,可民怨依旧。乔掌柜可知为何”
乔靳也不接话,只看着殷楚,等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山西的粮仓,就如同这倒扣的酒杯,空的。救命的钱呢”殷楚又拿来一盏酒杯,倒满酒,说道:“当然是在这盏酒杯里了。”
乔靳:“这酒杯是是什么”
殷楚嘴角一挑:“等着买田的商户。”
这政商之间的弯弯绕,乔靳如何不知。但民不言官,他只装傻,引着殷楚将话说的更通透些:“世子的意思是,朝廷拨下去的粮,进了这些人的口袋”
殷楚摇头:“乔掌柜可不能这么说,这等中饱私囊、吞占灾民的卖命钱,他们岂敢”
乔靳:“请教世子。”
殷楚:“粮呢,自然还在官员手里,他们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。”
乔靳:“那是为何”
殷楚微微笑道:“山西大旱,百姓遭殃。人要想有口饭吃,活下去,只能卖地。朝廷的粮拖着,一日不到,就死几个,百姓急了,自然就会贱价卖地换钱,从商户手里买粮了。而官员也可从中牟取小利,岂不快哉”
乔靳将手中杯盏转了又转,抬头看殷楚:“世子的意思是,趁这时候去低价买百姓手里的地”
“正是。”殷楚笑道:“好好的赚银子机会,怎么也不能让人白拿了去。我这是给乔掌柜指一条小道,另辟蹊径,也能赚的盆满钵满。”
见乔靳犹豫,他又说道:“尚书有云:三年丰,三年歉,六年一小灾,十二年一大灾。混过了这个日头,百姓还是要种田吃饭的,到时候从你手里再租回田来,他们也有饭吃,咱们也有的赚。”
殷楚语气当中充满诱惑,好似一股蜂蜜沁入喉腔,但乔靳没觉得甜,只觉得喉咙发苦。官员与商贾做扣,拿着朝廷的粮,赚着灾民的救命钱,却能说得如此堂皇。
殷楚又说:“这事儿,就算乔掌柜的不做,尚有大把人盯着这块肥肉。若不是我今日巧遇乔掌柜,觉得有缘,这么好的发财时机,我砸锅卖铁也要去走一趟。”
乔靳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