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剩老黄门还在听圣人的话,可那有什么用呢?
南叙所说的那场战事极其惨烈,惨烈到足以颠覆一个国家一个朝代,没有人敢把这场战事揽在自己身上,所以老黄门也只是颤着手,尖细着声音让南叙闭嘴。
“胡…言乱语!”
老黄门颤声道,“天子岂容你这般诋毁?”
南叙却并未理会老黄门,她依旧抬头看着暴躁易怒的圣人,声声质问道,“你可知什么叫屠城?”
“是血流成河,鸡犬不留!”“你午夜梦回,难道不怕冤魂索命吗!”
南叙不想再忍。
她的家人,她的好友,全部死在那场屠城。
若是为国战死,她不会这般悲愤,可是不是,他们的死一场荒唐,是一场完全避免的人祸。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不仅没有遭受惩罚,反而将这场惨事全部推脱给边疆将士,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做了九州之主。
何其可笑!
“你舅舅早有不臣之心,所以你才会在这种事情上诬赖朕!”圣人抓起奏折砸在地上,“但朕是圣人,岂容你来污蔑攀扯!”
“来人,将这个胡言乱语的乱臣贼子拿下!”圣人勃然大怒。
可下一个瞬间,却有厮杀声从殿外传来——“圣人无道,毒杀大行皇帝囚禁福宁公主!”“更断送边疆数十万将士与百姓的性命!”“似这样的残暴昏君,如何担得起社稷之主?”“儿郎们,随我冲进殿内擒杀昏君!”
圣人瞳孔骤然收缩,“不,不可能。”“韩奉奕不是……””韩世子才不会这般轻易被你杀死。”
南叙冷冷打断圣人的话,”你以为舅舅还是当年的舅舅?会让你去伤害他身边之人?”
她与赵迟暄,早已不是当初的丧家之犬。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,更有能力保护身边之人。
而不是像曾经那般,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自己身边却无能为力。
再也不会了。
他们再也不会经历那种绝望了。
南叙走到赵迟暄身边,抬头看着男人的脸,男人五言凌厉迫人,可在看向她时分外温和,似千山暮雪,有化不开的温柔缱绻。
“舅舅,我们终于等到这一日了。”南叙轻声道。
后面发生的事情理所应当。
这个埋葬了她家人亲友的大盛朝,终于迎来了覆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