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叙清楚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逆不道,这些话若是让旁人听到,她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。————不敬天子,是死罪。
可知道又如何?有些话,她是一定要说。
不仅要说,还要说给天家公主听。
南叙裹了裹福宁公主身上的衣服,秋练彻了茶,她自己拿了一杯,另一杯递给福宁公主,大抵是对她的突然造访有些不满,福宁公主并未接茶,她便笑了笑,将茶仍放回托盘上。
“公主殿下,您生在皇室,长于京都,是人间一等富贵乡里堆出来的天之骄女,锦衣玉食金奴玉婢养出来的公主殿下。”
南叙饮着自己的茶,徐徐说道,“尊贵如今,大抵从不曾见过北疆的苦寒,更不曾知晓人间炼狱是个怎样的模样。”
“可我见过,北疆百姓见过……不。”
南叙话音微顿,声音便有了几分冷色,”北疆已无百姓,而今生活在北疆的人,皆是那次屠城之后从中原之地迁过去的人家。”
福宁公主手指微微一紧,清瘦面容浮现一抹哀伤。
“本宫知道。”福宁公主低声道。
南叙摇了摇头,“不,殿下不知道。”
“殿下知道的是,大盛失了城池,死了将士与百姓,您远在千里之外,所知晓的,所了解的,不过是文书上冷冰冰的数字罢了。”
“可于我而言,他们是我的家人,是我朝夕相伴的朋友——”
血。到处都是血。
铺天盖地的血似乎将日月都染成狰狞的红色。
小小的她在死人堆里一点声音发不出小小的她往死入地主,一点声自发不出。
她感觉自己也死了。
她已经不会疼了,也不会哭了,只剩下两只眼睛仍睁着,死不瞑目似的不愿意阖上。
那是她灵魂深处最深的噩梦,时隔多年再想起,铺天盖地的血色依旧能呼啸着将她吞噬,她有些喘不过气,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脖颈,掐着她将她溺死在尸山血海里。
“姑娘?”
秋练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南叙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一颤,茶盏里的茶洒了大半。
茶盏里的茶水所剩不多,她捏着茶盏将残茶一饮而尽,这里的茶不是她喝习惯了的雀舌茶,是君山银叶,略犯些苦味,她有些喝不惯,只喝一口便不愿再喝。
可也正是这些她不习惯的苦涩,顺着喉咙涌入肺腑后,她那些苦涩绝望的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