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那般厉害的一个人,她视为神祇的存在,他就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,而不是屈居昏聩天子之下。
南叙长舒一口气。
茶楼是赵迟暄麾下的产业,供给贵女的是时下正流行的雀舌茶,颜色好看,入口甘甜,她一向颇为喜欢,茶盏里的茶尚有余温,她捧着茶盏,往嘴里喂了一口茶,熟悉的茶香顺着喉咙沁入五脏六腑,她终于慢慢笑了起来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“侯爷”
门外响起秋练的声音,“您不是在户部吗”
赵迟暄并未说话,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南叙放下茶盏。
吱呀一声,茶室房门被推开,南叙侧目去瞧,大抵是来得及,赵迟暄身上的官服尚未换,绛紫色的圆领袍以金线绣着团花纹,怎么看怎么威仪贵气。
“舅舅过来了”
南叙便笑了一下,她敛袖换了新的茶盏,往里斟了茶,推到对面的位置,笑着对赵迟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,”舅舅来吃茶。”
赵迟暄却并未走过来,负手而立站在门口,他的副将显然极有眼色,见他如此,忙伸手关上房门。
幽静茶室只剩下赵迟暄与南叙两个人。
”舅舅生气了”南叙莞尔。
自从明白自己在赵迟暄心里的位置后,她便甚少与赵迟暄绕圈子,她慢悠悠喝着茶,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,“可是舅舅,既然迟早都要走到那一步,又何必遮掩掩呢?”“早些让他明白舅舅不是那么好拿捏的,他兴许会收敛几分。”
南叙的话太直白,门口处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,似是在打量,目光一寸一寸在她脸上游走,南叙甚少被赵迟暄这样的目光看着,有些不自在,但也没有回避赵迟暄的审视,抬着下巴仰着脸,直视着赵迟暄的眼睛。
“我才不想看舅舅被人欺负,连北疆的冬衣都拿不到。”南叙笑眼弯弯。
“是么”
沉默着的男人开了口。
”当然是了。”
南叙又笑了一下,“我与舅舅相依为命多年,自是瞧不得舅舅受欺辱的。”
赵迟暄的身影动了。
南叙眼皮轻抬,心里莫名有些紧张。
—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她摆了赵迟暄一道,赵迟暄哪怕心里没有那个想法,只是借银两之事反向试探圣人,可今日之后,却也不得不走上那条路了。
她是逼着赵迟暄做逆臣的。
到底心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