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个世道对女人向来苛刻,她又没有父母族人可以依仗,纵满怀心思,也无人替她打算。
告诉舅舅?
不,那是一个极乖戾也极孤僻的人,他会突然在夜里回来,在她院里独自饮酒,她披衣而起问他怎么了,他墨色眸子将她从头看到尾,眸色似乎更深了。
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,气势从来是摄人的,她被他瞧得有些怕,手指紧紧攥着肩头披着的外衫,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,他手里的酒盏往石桌上一放,眼睛便瞥向一旁。
“阿叙长大了。”
大抵是深夜饮了酒的缘故,舅舅的声音有些哑。
她便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毕竟不是嫡亲舅舅,她也不敢多问,便拢了衣服坐下来,“是舅舅养得好。”
“若不是舅舅,我八岁那年便死了。”
“是么?”
舅舅似乎笑了。
夜深了,秋风肆虐,夜风扬起她的外衫与未挽起的发,抚在了舅舅面前,大抵是有发丝扫在舅舅脸上,而他怕痒,他便站了起来,“起风了,你早些休息。”
说完话,他便转身走了。
他似乎总是这样,突然来,又突然走,总叫她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大约是年龄大了,要娶妻纳妾了,而她在府上,总有些方便,只是这些话他身为男子是不好说的,所以只能她自己悟。
南叙抿了下唇。
她知道,自己该走了,她不能总是依赖着舅舅。
毕竟,她长大了。
自那之后,她便盘算着替自己挑选郎君,可还没等她选好,她便在宫宴被皇子瞧上,风言风语随之而来,无父母族人可以依仗,嫁入天家便是入了虎狼窝,绕是她心里素来有主意,可她也才十五,如何不惶恐?
她的的确确是害怕的。
是谢明瑜找到她,叫她别怕,更是谢母拉着她的手,说谢明瑜早就钟情于她,只要她点头,谢家这便来下聘,叫她不必把风言风语放在心上,更不要怕皇子,须知世间总要讲个理字,哪怕他是皇子,但她已定了亲,他难道还想抢婚不成?
天家要脸。
谢明瑜与谢母的举动对于她来讲是雪中送炭,更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,更别提她早就中意谢明瑜,又怎会不点头呢?
于是她欢欢喜喜嫁了谢明瑜,哪怕舅舅在边关不愿回来参加她的婚礼,她心里虽失望却也没有难过太